我在現場,記錄瞬間,成為歷史。
從2019年開始,我們開設了“我在現場”欄目,以新華社記者“沉下心、俯下身、融入情”的珍貴采訪經歷為內容,講述他們在重大新聞事件現場的所見、所聞、所想。
2022年,他們踐行“四力”,從北京冬奧會、冬殘奧會的賽場到神舟飛船發射和回收的現場;從鄉村振興大潮中的山村農戶到登頂珠峰的普通牧民;從守邊護邊數十年的母子到瀘定地震中的“汶川哥哥”;從珍貴文物的考古挖掘現場到“一帶一路”項目的建設工地……
他們凝固新聞的瞬間,記錄歷史。
從2023年1月1日起,“我在現場”欄目陸續播發多位新華社攝影記者在2022年的精品力作和照片背后的故事。希望他們的作品和講述,能帶給您希望與力量。
飛機落地海口,走出艙門,一股暖濕氣流瞬間包裹住全身。不同于北京冬天的干燥冷冽,這里的冬天是潮濕溫暖的。
汽車駛離機場,街道兩旁的行道樹也從常見的楊樹、柳樹、槐樹,換成了椰樹。
據說初來海南的人都會好奇,路邊椰樹上的椰子可曾掉落下來,砸到某個不幸的過路人?
當地的阿公阿婆這時候一定會告訴你:不要瞎擔心啦!
那不如拿上一杯椰汁,聽聽我在海南鍛煉一年間經歷的故事。
暢想在群星之下
落地海口當晚,我便隨著海南分社的報道團隊來到了文昌市龍樓鎮,準備拍攝次日長征八號運載火箭發射。
觀看和拍攝火箭發射,文昌市龍樓鎮的淇水灣海灘是大多數人的選擇。這是一片有著碧海、藍天、椰樹的沙灘,足以滿足大多數游客對海南島的想象。
隨著發射時間臨近,沙灘上的游客越聚越多。航天愛好者們也化身志愿者,在沙灘上做著公益宣講。伴隨著陣陣海浪,沿著海岸線朝西南方向望去,幾公里之外便是高高聳立著的兩座火箭發射塔架。
說來慚愧,這次拍攝并不順利。盡管提早近4個小時就在拍攝點位蹲守,但在火箭發射的前幾分鐘,熱情的觀眾恰好沖進了我的鏡頭內,擋在了我和火箭發射塔架之間。時間分秒流逝,抱著十來斤設備的我實在沒有辦法在平坦的沙灘上重新找到一個足以拍攝的制高點。
最終,我只拍攝到火箭飛入云霄后拉扯出的一長串火箭云,但錯過了火箭點火瞬間震撼人心的畫面。
↑2022年2月27日11時06分,我國在文昌航天發射場使用長征八號運載火箭成功將22顆衛星發射升空,創造我國一箭多星新紀錄。
2022年,問天實驗艙、夢天實驗艙以及兩艘天舟飛船也在文昌航天發射場升空。從第一次不算成功的拍攝中吸取教訓,面對接下來的拍攝任務我便從容了許多。
5月10日凌晨,天舟四號貨運飛船發射升空,我在夜里記錄火箭發射時的尾焰。
10月31日下午,夢天實驗艙發射升空,我擔任拍攝主機位,負責搶發火箭點火瞬間首圖。
11月12日上午,天舟五號貨運飛船發射升空,我登上文昌銅鼓嶺,從高處見證2022年文昌發射場的收官之戰。
↑2022年10月31日15時37分,搭載空間站夢天實驗艙的長征五號B遙四運載火箭,在我國文昌航天發射場準時點火發射,約8分鐘后,夢天實驗艙與火箭成功分離并準確進入預定軌道,發射任務取得圓滿成功。
↑2022年11月12日10時03分,搭載著天舟五號貨運飛船的長征七號遙六運載火箭在我國文昌航天發射場準時點火發射,約10分鐘后,船箭成功分離并進入預定軌道,飛船太陽能帆板順利展開工作,發射取得圓滿成功。
火箭從點火發射到消失在視野中不過幾分鐘的時間,但為了這短短的幾分鐘,攝影記者需要在前期做好大量準備工作。
新華社記者并沒有所謂“官方預留”的拍攝機位。想要拍攝到精彩的照片,同樣需要一步一個腳印在發射場附近摸索踩點。山頂、樓頂、稻田、海邊,圍繞著火箭發射這一拍攝內容,我們會構想不同的拍攝主題,并在實際拍攝前多次嘗試。
由于每次火箭發射的時間不同,氣溫、能見度存在很大的差異,并不能直接套用過往的拍攝參數。要想獲得曝光準確、焦點清晰的照片,需要在發射當天提早到達拍攝機位,并根據現場情況進行多次的曝光測試。有時候,天空中飄來的一片云,也會讓我們的拍攝想法前功盡棄。
而身為國家通訊社的記者,拍攝照片僅僅完成了50%的工作,剩下的50%是將稿件以最快的速度傳回編輯部。在實際的工作中,火箭發射后大約半個 小時內都是常見的網絡擁堵期。想要“拼好手速”,就需要在拍攝開始前,對相機的相關參數做好設置,理順選圖、做圖和傳圖等各個環節。
在熱帶雨林中跋涉
如果問一個游客,除了藍天、大海、沙灘、椰樹,海南還有什么?不知道有幾個人的回答會是:熱帶雨林。
海南省中部有著我國分布最集中、保存最完好、連片面積最大的熱帶雨林,約占海南島陸域面積的七分之一。2021年,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設立,是我國首批5個國家公園之一。這里是中國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重要區域,更是極度瀕危物種海南長臂猿在全球的唯一分布地。
國際生物多樣性日前夕,我與同事一道深入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五指山片區,用鏡頭拍攝下了豐富多樣的雨林生物。
置身雨林中,想要拍攝植物是容易的,只要細心觀察,總能有所發現。
↑大果榕
↑桫欏
↑海芋
但想要捕捉來去無蹤的動物,又沒有專業人士的技巧,便只能靠足夠的運氣和耐心來彌補了。
在深入雨林的那幾天時間里,我們在雨林深處的小路上、溪流旁蹲守,先后偶遇了結網的斑絡新婦、多彩的鼓蟌。在海南師范大學研究人員的指導下,我還在雨林的瀑布旁拍攝到了小湍蛙的身影。
↑螽斯
↑鼓蟌
↑斑絡新婦
↑小湍蛙
但到了雨林,不見見“雨林精靈”海南長臂猿怎么行?
9月,我再赴雨林,前往熱帶雨林國家公園霸王嶺片區,希望一睹海南長臂猿的風采。霸王嶺下的苗村中,我們清晨4點出發,跟隨苗村村民聽猿聲、尋猿蹤。
只是雨林自有其安排,盡管我們摸著黑在山中一深一淺地往上走,但緣分未到,聽得猿聲,不見猿蹤。
山、水、雨林是循環共生的有機統一體。在之后的行程中,我為海南“母親河”——萬泉河的北部源頭留了個影。身為一名攝影記者,總算是不虛此行了。
↑這是2022年9月23日在海南省瓊中黎族苗族自治縣拍攝的萬泉河北部源頭。
競技在綠茵場外
那除了大海和雨林,在海南還能看什么?我可能會說:去看球賽啊。
在來到海南之前,我從沒想過會有機會磨煉自己體育攝影的能力。而在過去的一年中,我拍攝和接觸最多的,毫無疑問是體育。
4月,我接到拍攝2022年中國足球協會女子超級聯賽的任務,正式開始拍攝職業足球比賽。還記得拍攝第一場比賽時,我不知道要準備什么樣的鏡頭,不了解如何最快地將稿件傳回編輯部,不明白足球攝影的規定動作和成片的要求,最終手忙腳亂地完成了拍攝。
↑2022年4月7日,武漢車谷江大隊球員代陳穎(左)在比賽中射門。
海南島多變的天氣也在這段時間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女超聯賽的比賽多在下午舉行。
午后兩點,陽光灼人。但如果在此時放棄防雨裝備走向賽場,天空中飄來的烏云便會讓人付出代價。
也許上半場比賽還沒有結束,一場雷雨便會降臨在賽場。而當我終于好不容易在比賽間歇抽出時間為相機和鏡頭裝上雨披,準備一場“雨戰”時,烏云又在不遠處和我輕聲道了別。
此時如果我放下雨披呢?另一個方向的烏云又仿佛在架著胳膊對我說:“擔心點,可別不把我當回事兒。”
↑2022年5月1日,武漢車谷江大隊球員在進球后慶祝。
↑2022年5月14日,上海農商銀行隊球員在比賽恢復后回到球場。因雷電天氣,本場比賽一度中斷。在天氣好轉后,比賽得以恢復進行。
6月,2022賽季中國足球協會超級聯賽在海口舉行。那時的我已經有了十來場女超聯賽的拍攝經驗,對拍攝中超聯賽躍躍欲試——而這一試,就從盛夏拍到了初冬。
相比于女超聯賽,中超聯賽的比賽速度更快,強度更大,記者的注意力也要更加集中。
對于不是球迷的人來說,拍攝一場場足球賽似乎是一件枯燥的事情。相似的比賽進度,略有雷同的主題,很難說有什么樂趣。
但每一場比賽的拍攝過程,實際上也是攝影記者挑戰自己的賽場。因為每場比賽總會有對不上焦的時刻、走神的瞬間,或是賽前準備不到位的疏忽,也就會想要在新一場的比賽中挑戰自己,竭盡全力不遺漏任何一個精彩的瞬間,不錯過任何一個賽場新聞點。
如果哪一場比賽我真的挑戰成功了,在規定動作之外捕捉到一張張力十足的照片,便足夠讓我開心一整個晚上。更何況,我還是一個十幾年的足球迷。
今天中國男足受到的關注可能已經不如往昔,但賽場上的運動員們仍然在為了勝利不斷沖刺著。也許是暗合了這種體育精神,賽場邊的我也在一場場的比賽中不斷挑戰著自己,希望完成對自己的超越。
↑2022年6月12日,山東泰山隊球員費萊尼(上)與廣州城隊姜積弘(下左)在比賽中爭搶頭球。
↑2022年6月16日,浙江隊球員穆謝奎(前)與隊友埃沃洛慶祝進球。
↑2022年6月21日,大連人隊球員孫國文空中停球。
↑2022年6月25日,浙江隊守門員趙博(左)在比賽中撲出山東泰山隊球員克雷桑·巴塞洛斯(右前)主罰的點球。
↑2022年8月19日,河北隊球員任威(上)在比賽中爭頂。
在海南短暫的鍛煉期已經結束。我時常在想,自己這一年究竟收獲幾何?有一天我打開電腦整理圖片,看到了電腦中累積的幾萬張照片;再往下滑動鼠標滾輪,在三沙、三亞、瓊中、五指山拍攝的照片悉數映入眼簾。那一刻,我想這一年即使算不上精彩萬分,但至少是沒有虛度吧。
↑2022年7月23日,船只在三沙市附近海域航行。
↑2022年7月4日,在三亞市崖州區(壩頭)南繁公共試驗基地,農機手在收割水稻。
↑2022年5月13日,學生在紅毛希望小學的足球課上練習。
↑2022年9月22日,在海南省白沙黎族自治縣青松鄉打松村,村民在搬運虎奶菇菌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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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蘭紅光
統籌:費茂華、周大慶、劉金海
記者:胡智軒
編輯:張巖、郝建偉、周大慶、盧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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