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水，他們的生活暈出一片海

　　德令哈是海子詩里的遠方。1988年6月，海子在德令哈寫下了著名的“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只想你”。這深情的告白，讓德令哈的夜色從那時一直濃到現在。德令哈是現實世界里的當下。現在，德令哈尕海鎮富康村的村民們，晨起一杯清洌的清腸水，開始一天的勞作。富康村是移民村，共有98戶人家，這個體量，在地圖上基本找不到存在感。但是，對于這98戶人家而言，小小的富康村，足以撐起他們的新生活，成為他們生命中分水嶺般的存在。

　　看得見星星看不見水

　　德令哈地處青海省中部，青藏鐵路穿城而過。富康村的村民們，曾經散落在德令哈的角落里。德令哈的夜，除了海子的詩，還有燦爛的星河。富康村的村民們，是看著星星長大的高原人。

　　這些高原人，曾經，只見星河不見河。

　　不止德令哈，德令哈的伙伴們，也曾經因為水而苦苦求索。

　　同德縣尕巴松多鎮毆后扎村的吉措吉，從前都是帶著背簍步行幾公里才能打回一趟水。背回來的水，要像會計一樣精打細算地用。因為不舍得用水，洗衣服洗著洗著就成了泥水，泥水里繼續洗。那點飽浸體力和時間的水，在他們生活里周轉。做飯，喂牛喂羊，哪一個環節也不能浪費，不然日子就會干得裂開。

　　循化縣街子鎮孟達山村的韓永紅，過去不僅要花很多時間去很遠的地方挑水，而且因為水質不好，喝起來苦不說，把牙都喝黃了。

　　民和縣前河鄉茫拉村朵文福家過去雖然有自來水，但是水不僅小，還三天兩頭沒有，有時候甚至一兩個月沒水。村里人每家都建了水窖，來水的時候放滿，沒水的時候就像吃老本似的吃窖水。日子過得摳摳索索的，不知道哪一天就會坐吃水空。

　　樂都區蒲臺鄉范家坪村的年輕人，從前上班都不敢走遠，因為需要一周回家拉一車水。缺水，干裂了他們飛翔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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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樣，一個又一個被水限制的人生，一種又一種因水生出的無奈。因為沒水，他們被迫和自然妥協，被迫給人生做了減法：

　　缺水用的高原人家，曾經安于糌粑牦牛肉，把種菜養花視為生活中不可能實現的繁文縟節。缺少了綠樹鮮花點綴，只見鄉村，不見“美麗”。

　　從前趕著毛驢去取水，現在，水到了家門前

　　“母親水窖”就是我們的三江源

　　青海有豐富的水系，德令哈的左邊是三江源，黃河、長江、瀾滄江從那里發育，最終流出響徹世界的波浪聲。然而，由于海拔和地質條件所致，青海的一些地方，成為遠離黃河、遠離雪山融水、遠離地下水源的“遠方”。

　　2000年，“母親水窖”來到青海。最初，建設集雨水窖，縮短了牧民的取水路。后來，在有水源的地區建設集中供水工程，埋入輸水管道，實現了自來水入戶，打通了用水的“最后一公里”。

　　“母親水窖”，一米一米地行進，給缺水的青海百姓帶來了一米又一米的幸福。

　　循化縣街子鎮孟達山村“母親水窖”項目，解決了472戶，2340人，7973頭（只）大小牲畜的飲水問題，以及25畝核桃，7個蔬菜大棚的灌溉用水。

　　興海縣唐乃亥鄉夏塘村“母親水窖”項目，不僅讓239人獲得安全飲水，將群眾從繁重的取水運水的勞動中解放出來，還解決了1254畝青稞的灌溉問題，對當地經濟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

　　天峻縣游牧民定居點雪合勒小區“母親水窖”項目建成后，當地牧民開始講究衛生了，各類疾病相應減少。

　　德令哈市孕海鎮富康村“母親水窖”項目建成后，解決了98戶490人，500頭（只）牲畜的飲水安全問題，以及150畝枸杞、15個蔬菜大棚的灌溉問題。

　　民和縣前河鄉茫拉村“母親水窖”項目，不僅解決了1035人吃水難問題，還改善了局部生態環境，提高了當地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貫徹新發展理念，在保護生態環境中增進民生福祉。

　　果洛州瑪多縣瑪查理鎮瑪拉驛村“母親水窖”項目，幫助543人降低患肝包蟲病的風險。

　　一年又一年。

　　項目實施地的老媽媽，頭一次見到一擰就出的自來水，激動地拉著工作人員的手說：“‘母親水窖’就是我們的三江源。”

有了水，可以盡情地洗洗洗

　　遠方，等你遇見

　　德令哈的緯度和煙臺的緯度相當，但是德令哈距離大海很遠。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曾經是德令哈和它的伙伴們藏于在心底的詩意。

　　現在，德令哈和它的伙伴們依然沒有大海，但卻有了遍地的花開。

　　自從有了充足的水，村民們發展起了庭院經濟，從前舍不得買的綠色蔬菜，現在在自己的院子里蓬勃地生長著；因為有水，便有了對美的追求，婦女們在院子里種花，讓幸福在花香中舒展；有了水，意味著良好的環境和更好的自己，她們不再隨意丟棄生活垃圾和隨意排放生活污水；有了水，她們開始試著學習如何更好地生活，不僅改變了健康和衛生觀念，而且還嘗試著去實現各種心中的理想。

　　20年來，“母親水窖”項目不斷豐富項目內容，以水為核心，統籌考慮地區發展、健康培訓、環境衛生等問題。之所以將環境衛生納入項目內容，因為只有良好的環境衛生才能保障群眾健康，擁有健康的身體，發展才具有意義。“母親水窖”項目在被譽為“中華水塔”的青海，顯得更有意義。

　　吉措吉，“母親水窖”項目竣工后，她在家門口就能接到水，家里的牛羊隨時有水喝。她從前不敢穿的淺色衣服，現在也可以盡情地穿起來。

　　朵文福家的水窖正式告別“職業生涯”，現在，村里家家戶戶都是自來水，不僅洗衣做飯不受限制，還能痛痛快快地洗澡，生活一下子變得干凈流暢起來。

　　樂都區蒲臺鄉范家坪村不敢行走遠方的年輕人，早就走出了家門，放飛了自我。

　　更多曾經望穿秋水都望不到水的人們，不用再為水而起早貪黑、艱苦跋涉，不再擔心水里的高含堿量會引起腸胃不適。因為有足夠的青稞，也不用擔心冬季牛羊的草料。他們住著明亮的房子，用著干凈的水，吃著自家種的蔬菜，穿著網購來的衣服。小孩子笑容下潔白的牙齒，閃爍著中國大地上別無二致的童年……“母親水窖”，讓高原人的生活漸漸去地緣化，和全中國人民有了水一樣的互動和融合。

　　德令哈和它的伙伴們，因為水，而暈出一片海。

　　青海從來令人神往，在青海的萬米高空往下看，《西游記》里通天河的曬經石閃耀在陽光下，毛細血管一樣的三江源流動著涓涓圣潔，鏡子般的青海湖把世界照得一片澄明。

　　在世人眼里，德令哈和它的伙伴們，一直都是詩意的遠方，而“母親水窖”也在積極努力守護遠方的詩意。

　　現在，這個詩意的遠方，正在長成你想像的模樣。

[ 責編：楊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