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曙光（右）為村民送上自己寫的春聯。　　李冬林攝

雨點夾著雪花砸在泥濘的土路上，一雙沾滿黃泥的皮鞋踏上了土家吊腳樓的走廊。

“張老哥，我帶著兩個朋友來看你啦！”說話的是肖曙光，湖北宜昌市五峰縣灣潭鎮紅旗坪村第一書記。

“肖書記，這么大的雨你還來，快進屋吧！”門里走出一個漢子，將來客迎進屋。

頭頂上吊著不少新熏制的辣蹄，炭火盆的煙子在屋里繚繞。漢子名叫張恩學，59歲，曾是多年的上訪戶。

“十幾年前我帶頭修路，村里一分錢沒補。”坐在火盆邊，張恩學將經歷一一道來：村里承諾的補助資金沒兌現；農電改造中每戶都是三相四線電，只有他還是二線電；響應號召辦合作社，卻被取消了貧困戶待遇。

話鋒一轉，他又說：“如果肖書記早來幾年，我們這路早通了，還用得著上訪？”

坐在對面的肖曙光笑著搖了搖頭。地處武陵山集中連片特困地區的紅旗坪村，距離宜昌城區有近4個小時車程，是個深度貧困村，又是全鎮“上訪第一村”。去年2月，49歲的宜昌市稅務局干部肖曙光主動請纓，接了紅旗坪村第一書記這個“燙手山芋”。

“過去，由于村里少數干部辦事不公開、處事不公正，不少村民有怨氣。”肖曙光說，上任之初，他便將化解上訪矛盾放在首位。村民鄧忠舉多次上訪，村里沒人敢惹，肖曙光主動上門。“放山炮炸壞了我家的水池，村里硬是不給修。”鄧忠舉抱怨。“凡事都要按程序、講規矩，且不說是不是放炮炸壞的，你要價不要過高。”肖曙光看到桌上的8斤蜂蜜，心里有了主意，“按市價我買了，800元，你先拿去買材料。”接到肖曙光遞來的錢，鄧忠舉眼眶濕潤了。

“老張住的這一片是村里的‘老大難’，長期以來不通公路，附近村民發展產業受到限制。”肖曙光說，修路需要經過張恩學的地，他卻耍起性子，死活不同意。

肖曙光前后兩次提著禮品上門，給張恩學講政策、做工作，又自己掏錢幫他98歲的父親買衣服和藥品，多方爭取給他解決了用電、飲水等難題。由于門口路不好走，肖曙光摔了好幾跤，第二次只能拄著拐上門。“看到肖書記這個樣子，我還鬧什么鬧呢？”張恩學終于同意修路。

在肖曙光的努力下，老上訪戶紛紛“化干戈為玉帛”，鄧忠舉成了村里的種植技術帶頭人，張恩學到修路現場擔任技術指導，還為修路村民提供午餐。肖曙光趁熱打鐵，帶動大家發展高山土豬、蔬菜、中藥材等特色產業，成立和引進10多家專業合作社，全年產業戶均增收近3000元。

“以前村里開個會都湊不齊人，現在大家心很齊。”張恩學的老伴走進屋說道，前天挖掘機壞了，村民們仍堅持徒手修路，都盼著早日打通斷頭路，走上致富路。

窗外雨雪交加，火盆卻越燒越旺，烤得大家心里暖暖的。

　　《 人民日報 》（ 2019年02月08日 04 版）

責編：彭寧鈴